语言概论

“语言”与“言语”

——论索绪尔语言哲学观的基础

为解决“语言学既完整又具体的对象是什么”这一问题, 现代语言学之父———瑞士语言学家索绪尔提出了“语言”和“言语”的概念,他称之为“建立言语活动理论的第一条分岔路” 。也就是说,要研究语言学,第一步要把语言和言语区分开。

1916年，他的学生根据他的三次讲授普通语言学的课程听课笔记以及遗留的手稿整理出了《普通语言学教程》。这是语言学历史上有里程碑意义的著作。在这本著作中,索绪尔对“语言”和“言语”进行了明确的区分,它是现代语言学的一个基本立足点。他运用了科学的二分法，来阐述有关“语言”和“言语”两者的区别。他多次提到,并反复论述:语言是抽象的,稳定的;言语是具体的、变化的。语言是总体,言语从属于语言。

在索绪尔看来，言语活动首先是一种音响印象和发音的复合体，其次又是生理、心理的复合体，它既有个人的一面，又有社会的一面；既包含着一个已定的系统，又包含着一种演变。为了给语言学确定一个明确的对象，索绪尔把言语活动中那种不确定的、随时随地可能产生的、因人而异的因素排除，而排除出去的东西就是言语，那些保留下来的东西就是语言。

也就是说，在索绪尔认为，言语就是言语活动中语言处于对立状态的纯粹个人的特征，对语言活动中的任何一个（种）要素而言，如果它是言语的，那它就不可能是语言的。语言和言语共同构成了言语活动的整体，但是语言和言语之间并不是一般和个别的关系，而真正存在个别和一般关系的是语言和言语活动。

而“语言”和“言语”之间又有着紧密的联系。索绪尔认为它们“是紧密联系而且互为前提的:要使言语为人所理解,并产生它的一切效果,必须有语言;但是要使语言能够建立,也必须有言语。从历史上看,言语的事实总是在前。„„我们总是听见别人说话才学会自己的母语的;„„最后,促使语言演变的是言语:听别人说话所获得的印象改变着我们的语言习惯。由此可见,语言和言语是互相依存的;语言既是言语的工具,又是言语的产物。”所以，归结起来,言语是第一性的,语言是第二性的,语言客观地存在于言语之中;然而语言来源于言语,又反作用于言语。语言和言语互为前提,不能分离而存在,语言是工具,是静态的;言语是对工具的运用,是动态的。工具在运用中产生,工具存在于工具运用中。

“区分‘语言’和‘言语’,把内部语言学作为语言学的唯一研究对象。”许多语言学家提出了异议。例如,Culler指出:索绪尔区分“语言”和“言语”,是符号任意性和语言的同一性所引起的必然结果。也就是说,如果符号是任意性的,那么,符号就是纯关系的实体。要确定符号及其同一性,就要依靠关系的系统以及符号之间的差别。因此,必须把表现符号的各种物质和构成符号的实际形式区分开。这样一来,分离出来的就是实际的言语活动中潜在的形式系统,这就是“语言”。对于索绪尔来说,要想研究符号,就必然会把“语言”作为语言学的真正研究对象。但从索绪尔的定义来看,“言语”所包括的内容很多。而Holdcroft认为,索绪尔的“言语”这个术语不但定义不清,而且很难让人了解“言语”是怎样构成的。当“语言”从言语活动中排除以后,所剩下的“言语”部分有哪些内容,人们很难弄清楚,这就妨碍了我们对整个言语活动的认识。索绪尔没有明确言语活动的内容,这就意味着,由于“言语”的异质性,“言语”不值得研究,这就使语言学的范围显得狭窄。语言变化的机制总是涉及“言语”,而索绪尔未能论述“言语”,这样也阻碍了历时语言学的发展。语言研究不应仅局限在结构方面,还应研究在社会大环境下的交际情景中话语的使用。在交际过程中,讲话人双方不仅具有判断语句是否合乎语法的能力,还有辨别、解释语言变体的知识,有根据不同情景、对象、话题等改变自己的句法、音位、词汇的知识。换句话说,他们具有交际能力。这一能力是同一社会集团所有成员所具有的。

但是，在今天，语言和言语的关系,已被语言学界广泛接受。它的重大意义之一,就是明

确了语言研究的不同领域。索绪尔在茫茫的言语中,提炼出“语言”这个系统来,这是个重大的创举,它的意义在于,第一，它挑战了以往的传统语言学,提醒仅仅注意表面现象的人去关注普遍的性质;第二则是性质被道出之后可提供给他人的启示。区分语言和言语,有助于明确语言研究的对象和范围,还具有一般科学方法论的价值。除此之外,我们不必在无效的地方继续保持这些严格的划分,而是要看到它们的辨证之处。索绪尔严格区分“语言”和“言语”的目的,就是要纯化语言学的研究对象,这在一门科学发展的某个特定的历史阶段是完全合理的和完全必要的,历史的实践也完全证明了这一点。它使我们弄清语言和言语的关系,让我们能够更好地去研究语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