醇儿漫无目的地透过玻璃看着车窗外熟悉的街景,是那样的认真,生怕忽略了什么。心里有丝丝对世界的眷恋一闪而过,旋即眼泪流了出来。我悄悄地用纸巾擦了擦眼泪,然而,最终还是被眼尖的司机瞧见。
他从汽车后视镜里睁大眼睛看着我,道:“姑娘,你怎么了?”满是关切地询问。
司机是一位五十多岁的男人,样子很憨厚。
醇儿连忙掩饰道:“没什么,我姐姐要跟她去送一个我不认识的人一程,那人去世了,虽然不认识,但想到这是她在世上度过的最后短短的几个小时了,突然觉得生命太短暂,有些不舍!”
醇儿说的是实情。当然其中也不乏对自己生命的怜惜。都怪陈前进,若不是人面兽心的陈前进骗了我,好好的,谁会想到死呢?我在心里暗自神伤……
“一看你就是一个善良的人。人都有那一天的,谁也躲不掉,只不过早一天晚一天的区别。别太在意了!”司机一边开车一边安慰我。
“是啊!您说的对!”霎那间,我突然明白了……
张姐,其实并不是我的姐姐,我们并无一点血缘关系。她是一位很虔诚的基督徒。快六十岁了。她主内的人都很尊敬她,无论大小,男女都尊称她“张姐”。她像一个大姐大一样,办事很稳妥,情商、智商都很高。“奇怪,一个我不认识的人,张姐为什么会非要我去送一程,而不让她们其他的主内弟兄姊妹们去送别呢?”我眼睛望向车窗外面,沉思着………
蓦然,脑袋里灵光一闪,醇儿不禁泪流满面,沉声说:“师傅,请您在不影响安全的情况下,稍微开快点儿,好吗?我姐是怕我想不开做傻事儿!”我一边擦眼泪一边说,“她越早看到我,她就不会为我担心了!”醇儿的内心深处自然很激动,尽管这样,可总究在人前并没有失态。
“姑娘,好福气啊!你姐姐也真是用心良苦!”司机看了我一眼继续盯着路面。
醇儿眼含泪花,激动地说:“是啊!我真是福气好!她其实也不是我亲姐姐,她是一位信耶稣的老姐姐”我不由自主地笑了:“连你都说我有福,看来那姐姐跟我说'上帝爱我'是真实存在的。她没有骗我噢!真得感谢上帝的眷顾!”
“他们那种人真的好。我亲戚里有几家这种信仰的,他们不怕吃亏,不管认得认不得的,只要看见有困难了,不用你说就会上前去帮忙!”司机笑着说……
到了财政厅,我付了钱,说:“师傅,辛苦您了,谢谢!”
“不用谢!姑娘,记住,没有过不去的坎。你还这么年轻,好好的啊!”那司机叔叔朝我很用力的竖着大拇指!
“好!听您的!谢谢叔叔!”我也向司机叔叔伸出自己的大拇指……
日更第29天:奇异的葬礼(中)张姐看见我从的士上下来了,高兴地笑了,把手机放进提包里带我往医院走去。简单地介绍:“按基督徒的葬礼,不放鞭炮,不烧纸钱,不买花圈,穿上白色的衣服,直接去殡仪馆。简单地很!”
到了病房门口,就听到一个低沉嘶哑的、似无若有地哭声,我顺着声音望去只见一位头银发的、瘦瘦的老年女性正抱着床上的同样瘦瘦小小的老年女性的头,在她脸上和嘴上亲着。张姐小声说:“哭的那个是二万,二姨”!
不知怎么,当我看到那一幕时悄然落泪!二姨和张姐很有默契地点点头,张姐就开始给大姨用水擦身体。大姨家的亲戚也就五、六个人,其他的七八个人是基督徒。穿衣服的时候,张姐让我站在她旁边,说:“你看,大姨的身体是软的,样貌安详,像睡着了。我送走了几个老姊妹都是这样!”我看见张姐拿着大姨的胳膊和腿,轻轻的摆动给我们大家看,那大姨的身体居然真的很软,若不是这样的场面,我真不敢相信大姨已经“睡了”(按基督徒的说法叫回天家)我觉得很好奇,介于那种场面也确实不适合问什么。衣服穿好了,那位二姨,一会儿转到床边抱着大姨的头,脸挨着大姨的脸摩擦着,亲吻着,可能是嘴唇干的缘故,二姨亲吻的发出“叭、叭、叭”的声音,那么老了,还能这样表达自己最真挚的感情!我被她们姐妹间的深厚感情所震撼着,瞬间,我的眼泪又流出来了,转身抓住张姐的手臂,一边晃,一边低声说:“我不死了!我不死了!二姨好可怜!”
张姐用眼神示意我出去。我走到病房门外,她洗完手到我跟前说:怎么了?”
我哭着说:“你看大姨平静地躺着,她这会儿到天堂了,不再受病痛的折磨。但是,活着的二姨好可怜,你看,她一会儿转步去把大姨亲一亲,还亲的那么响,也不怕别人怎么看她,大姨睡得好安详,二姨伤心、难过、不舍。明明知道任凭她怎么亲大姨,大姨都不会再有任何感觉了,人死了什么都不知道,可是对于活着的人来说,却是那么残忍!”我摇晃着张姐的胳膊,“我不死了,我不死了!张姐,我不死了!”眼泪在脸上横流。其他人也都纳闷醇儿为何哭这么厉害……
(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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