赣州市中医院三楼的国医堂乃各科老中医、老专家退休后继续给广大患者带来福音的地方,国医堂聚集了许多看不同专科的中医,有内科的,有妇科的,有皮肤科的,有骨伤科的,还有专门看肾内科的。
我还在六楼针灸康复科实习的时候,经常赶不上电梯,于是就爬楼梯,爬楼梯就必定会经过三楼,而当我经过三楼时,闻着中药味的我往里处瞥了一眼,看到好多人在一候诊大厅里坐着。当时我就欣羡不已,我想也去国医堂实习体验一下老中医看病的方式。
当我从学长学姐那里得知我们这批去实习的无法进入国医堂时,我感到无比遗憾。于是在填实习计划的时候,我根本没有填国医堂这科。
然而后来我知道,填不填无所谓的,我第一个科室计划是内科四个月,医院安排我去了针康科,第二科室计划是外科一个月,医院居然把我分到了国医堂。
此后我就明白,哪里缺人他分你哪里去,完全不按照你的计划来的。但是为什么当初刚开始实习的时候又看上去非常人性地让我们写实习计划呢?我搞不明白,如果要这样随意安排,那写个毛线实习计划。
或许它就是想走个过场而已,好借此体现出医院的人性化规定及民主思想。就像当初在学校选班长,选班服的情况一样,假仁假义地让我们全班投票选哪个当班长,买哪件班服,最后面还是班主任说了算,班主任早就看好哪个当班长更符合她的管理,哪件班服更合她的口味。
我当时拿到去国医堂实习的介绍信是无比惊讶和不敢相信的,我心想怎么我想什么来什么,我想过去针康科,但因为我这个专业不是针灸专业,所以实习计划没填,我以为去不成了,没成想实习头两个月就去了,虽然学到的也不是顶多,但总算体会了下扎针的感觉,也算没枉学了两年的中医。
然后第三个月就分我去了国医堂。从八月十五到九月十五。短短一个月。
国医堂在门诊大楼三楼,门诊大楼有两处电梯和楼梯,我不清楚它们的东南西北方位,从小到大,我只明白的四个方向是上下左右,所以这次回忆国医堂的描写我也用上下左右来写。
进入门诊大楼,左手边的电梯到达三楼后,第一眼看到的是三楼的卫生间,卫生间旁边的吴祖传老中医的针灸诊室,再往左看,便是中药颗粒剂拿药的窗口。在针灸诊室对面的是中药房,这是拿煎煮的中草药的窗口。
中药颗粒剂窗口再往左走有个叫治未病诊察室的,我也不知道里面干嘛的,估计是养生保健什么的,也没进去过——不,进去过一次,六楼的护士叫我搬东西去那里——所以在此就不多赘述。
治未病诊察室隔壁的就是国医堂了。
国医堂三个大字是以烫金的形式贴在玻璃上的,玻璃下面有两扇类似于门的镂空的木雕,但它不是门,只是两扇对称的木雕。
这样就让人有了古香古色的感觉,仿佛一下子从现代回到古代一样。穿过木雕,便是候诊大厅了,候诊大厅内有一排排金属椅子,每天上午这里都坐满了人,除了那次民间过什么鬼节的时候,人比较少,在其他工作日,这里都是人满为患的。
大厅的左手边的墙上还挂有一电视,以供候诊厅在等叫号的闲的发慌的时候看看电视。
大厅两边均有老中医坐诊。左手边的有罗小林中医师,林柏一中医师,肖凡中医师,邹贵庆中医师,牛约翰中医师,还有一个好像是整个国医堂的主任,叫啥名我忘了。
右手边的诊室我知道的相对较少,只知道一个叫吴建欣的搞肾内科的中医师,因为我曾两三次带住院部的病人去他那儿会诊,所以比较熟悉,他专门搞糖尿病啊,肾炎之类的。
候诊大厅入诊室前有两个护士在那儿叫号。有两张桌子摆放在两头,桌子是用来放病历本及挂号单的。护士会常到各诊室看看,尽量把诊室里看病及等候的病人控制在两到三个之内,不能太多病人走进去,不然病人叽叽呱呱的,吵起来,影响医生看病。
一开始我以为在那儿叫号的护士是固定的,不会换的,当时我就无比羡慕,多么轻松的工作呐,星期一到星期六就上午上班,下午一概不用上班,平时就喊喊病人名字,维持就诊秩序,这可是拿工资的,不像实习生免费劳动力。
前天我又一次被安排到国医堂时,我看到叫号护士换了人,也不知道因为什么换的,毕竟八月份那会儿叫号的两个护士中有个还非常漂亮,平时看看几眼,养养眼也不错的。
首先写写在邹贵庆主任那里实习的经历吧。
邹主任是一个十分幽默精干的人,尽管他现在七十多岁了,但是走起路来比正常人要快许多,脚步没有一点老年人的沉滞感。他整个人看起来高高瘦瘦的,脑袋上有薄薄地一层白发,下巴瘦削,样貌总体看上去还不错,年轻时一定是个帅小伙。
病人去他那里看病,首先就叫病人伸出手来摸脉象,把完脉,看完舌质舌苔,他才开始问病人:“哪里不舒服?”这和我之前遇到过的中医诊治顺序不一样。或许每个老中医都有自己独特的诊病方式吧。
邹主任非常喜欢吸烟及喝茶。赣州市中医院是个无烟医院,严格来讲,整个医院都不允许吸烟,但邹主任的诊室不一样,经常是烟雾燎绕的。当初医院请他来国医堂坐诊时,他就很霸气地说道:“不吸烟,不看病!”于是就破这例允许邹主任吸烟了。
现在邹主任每天上午为病人诊治时,都至少要抽三四支烟。他也知道抽烟不好,也经常劝病人因某病不要吸烟,但是他自己对这事看的比较开,曾有个年逾半百的病人问他说:“邹医师啊,吸烟对肺不好,我都戒掉了,你还吸啊?”邹主任笑着说:“都抽几十年了哇,不想戒了,让它吧。”
邹主任在看病时也要喝几杯茶,这也不是稀奇的事,每个医生都得跟病人交流,问病史,那肯定得说很多话,所以基本上都会喝茶。而邹主任每天来到诊室第一件事就是放茶叶进杯子里,而我就将已经烧好的开水倒进开水壶及他的茶杯里去。
邹主任每天限号二十个,尽管限了号,但每天都有加号的,毫无例外。他每天七点二十就开始看病了,比医院上班时间提早了四十分钟,但他还是得看到中午十二点才看得完,多的时候看到十二点半来结束。
邹主任现在身体也还算硬朗,没什么大毛病,就是看病坐的时间久了,颈椎有点问题,据他说,曾经有次因为颈椎问题,他晕倒了,送去市立医院住院了,好了以后继续出来看病,但是也开始限号了,他之前不限号的时候每天光上午就有五十多个病人找他,他从七点半看到下午两点多,连下午上班的医生都来了,他这还没下班呢!
自从他晕倒过一次后就开始注意自己的身体了,开始限号二十个了,但是每天都能多出七八个号来,病人有时候也苦苦祈求邹主任加号,有时候加号到三十个了,又来个病人要加号的,这病人也是从县城里面远道而来,邹主任看他住的挺远的,于是又加了一个号。
有个在邹主任那里学习的进修医生,有次问起邹主任:“主任怎么不去开个诊所呢?现在国家对老中医开诊所放得挺开了哇!”,邹主任哭笑不得:“还开诊所,这里都看不完了,还开诊所,那不累死!”
的确啊,在医院不限号的情况下,一上午就有五十多个人来挂号,邹主任要是开个诊所,那不一天到晚都停不下来了吗?而且病人来找他看病,他也不好怎么拒绝的,尽管已经看了很多个了。现在邹主任手机都不敢用了,因为如果用手机,那它会一直不停地响,不断有人打电话找邹主任。
然而就算邹主任不用手机,也有人打电话到邹主任同事或者家人那里,让他们叫邹主任接电话。于是写到这里,邹主任的医术高明也就不言自明了。
邹主任主要是看消化这方面的,比如消化道溃疡啊什么的,但不仅仅局限于此,什么妇科病,皮肤病,儿科病,他都看,还有一些中风偏瘫,脱发,风湿之类的杂病,也会看,而且疗效还都不错的。
邹主任治疗胃病时,很喜欢用焦三仙(三楂、神曲、麦芽)及一些行气的药,比如苍白术,厚朴,枳壳等等,大抵是因为胃以通为顺吧。他还说到如果病人脉象有弦,可以酌加疏肝之药,如柴胡、郁金之属。如果病人有反酸症状,那么就把焦三仙中的三楂给去掉,因为山楂是酸的。
其实去邹主任那里实习的学生,只要想学,只要会问,邹主任是会跟学生解释的,只是我现如今早已失去了学中医的热情及信心,要是在两年前刚开始学的时候,我脑子里还充满着对中医的疑问及思考的时候遇到邹主任那就好了。
在九月三十号国庆节放假前一天,我便挂了邹主任的号,我是脱了白大褂去的,所以从九点多等到十点多才看上病,等了好久。
我进诊室把病历本放在桌子上,跟邹主任说:“老师我挂您的号了!”邹主任有点嗔责地笑着说:“你还要挂号啊?”是啊,跟邹主任实习了一个月,而且我也是医院的实习生,是可以不用挂号的,但是总觉得邹主任一上午看这么多病人,怪累的,不挂号不太好意思。
那几天连续一个星期我晚上睡觉都会盗汗,其实我盗汗也是很平常的事了,从高中开始便有了这症状,那个时候我还没学中医,我经常容易脸红,而且随便运动下就会出好多汗,比如高中每天下午的跑步,跑四圈,跑得还算慢的,跑完之后,操场上几百个人,没一个会出汗脸红的,除了我。
一开始我以为是我性格内向,所以才会经常脸红,经常感到脸部烘热感,但现在我脸皮厚多了,就算是把12克的旱莲草打成12克的吴茱萸差点害死人我的脸当时也没红,不过这种烘热感还是有。
后来学了中医才知道,我这叫做——阴虚火旺。
邹主任就给我开了些滋阴敛汗的药,效果非常不错。九月三十号晚上回到家,睡一觉醒来,还是枕头都湿的,十月一号喝了一副药,晚上睡觉就没盗汗了,后面服药期间都没盗过汗。但最近几天天气闷热,似乎又开始了。
2016.10.26 西津路23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