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5、打脸（上）
芳清院的效率明显高于芳骊院太多，使役们对成珉的话执行不怠，屋子立时打扫干净，一行人候在郁济岚和郁济岂的门前，等着接二位殿下走。两个孩子几乎是被绑架一般，被带走了。
一墙之隔，也是平日里常玩耍的地方，可今日不知怎得硬是让人生出了一种寄人篱下被人收养的感觉。
郁济岂很是不惯束手束脚的，帮忙打点搬过来的行礼。
郁济岚来了没多久就消失不见了，到了饭点郁济岂带着郁济屿亲自去寻，发现她正在二门外，和使役们赌钱。
小公主也是第一次学赌钱，一小袋银元宝输了个精光，正耍赖。
“不行不行，我是第一次玩，你们得让让我，你们这样欺负一个新手是不对的。”郁济岚捂着自己的钱袋子一脸的不乐意。
“殿下，赌钱这事儿靠的是运气，新手总要输个几盘的。”芳清院的使役们向来在外院，每次见到郁济岚也不过是看着小公主身型端庄得体，眼睛却好奇的到处打量着穿院而过，并没有机会真正接触。此时离了母亲管束的郁济岚直接赖在他们这儿不肯走，起先大家还毕恭毕敬的伺候着，直到小公主无聊了开始在外院生事，上房揭瓦，掌事的内监想尽办法哄她开心，几番尝试之后，发现日子过的跟平日里悠闲的午后无甚差别，大家聊聊天赌赌钱，只是今日多了一个美丽可人的小公主。而这小公主除了一点都不粗鲁外，和一众赌徒没无甚差别，输了会生气，会耍赖，会假装掀桌子，然后再半推半就的被众人安抚下来，再开一局。
都是赌场老手，怎么可能没点手腕，使点千术套套人傻钱多的小主子也很有分寸。赢个几把还会故意输一下，不会让郁济岚输的彻底没了兴致，一副“我就不信这个邪了”的小模样一再下注。
“郁济岚！你在做什么！”郁济岂看的目瞪口呆，他其实不是很喜欢出门寻郁济岚，每次她都能干出点出格出上天际的事情让郁济岂大为恼火，还得替她保密。可郁济屿闹着要自己来找姐姐，郁济岂无法才陪着弟弟出来。
使役们见到郁济岂和郁济屿都恭敬的站好行礼，当然主要是向郁济屿行礼。
“岚姐姐你在给大家发红包吗？”郁济屿看着满桌的银元宝大喜，替郁济岚回答了问题，两只白胖的小手伸了出来举过头顶，塞到郁济岚的眼前，“我也要！我也要！”
“你也要红包啊？”郁济岚见郁济屿主动挑出来，果断过滤掉了郁济岂的话，积极相应郁济屿，“那这样，我数三个数，你掉头就跑，去找你娘亲，你若是跑赢了姐姐，姐姐就给你也发一个红包！”
“好诶！”郁济屿听完这话转身就跑，根本不等郁济岚数数，边跑还边嚷嚷“姐姐，我要最大的！”。
“没问题！”郁济岚也响应他，目光从郁济岂身上一扫而过，转身又去看被两位王子殿下镇的老老实实站在那里的使役们一眼，眸中精光一闪，跳起来在赌桌上的银子堆中，一把抓住一个最大的银元宝，转身就跑。
“郁济岚……”郁济岂气死了。赌输了你竟然还抢了银子就跑……你该有的尊仪呢？你的廉耻心呢？你的道德感呢？最后才想起来，我呸！那都是后话，关键是你怎么可以跑来和下人们赌钱！！！
郁济岚跑的飞快，使役们都傻了眼，忍不住去看郁济岂。
郁济岂被看的浑身发毛，不是他欠钱啊，他倒是想替郁济岚还上，可惜身在宫中，他一个王子怎么可能随身带着银两。瞬时红了脸。
内监总管也觉出不对，赶紧示意大家低头，眼观鼻，鼻观心。
郁济岂这才如获大赦般抬起鼻子佯装看不见，默默走了。内心狂呼，郁济岚这家伙真的是第一天搬家就丢人现眼！
当郁济岂回到房中，正见到郁济屿将比他小手还大的银元宝捧送到成珉面前，笑脸笑开了花。
“一来就把我们家前院贿赂完了？你明日是打算提着针线去罩房向侍女们请教女工吗？”成珉浅笑得体，言辞之间却尽是调侃。
“如若真的如此，明日我可要早早起来守着看郁济岚是怎么把自己扎成马蜂窝的。”郁济岂笑。
郁济岚无语，转而对郁济屿，“你有个嘴这么损的娘亲，生活一定很艰难吧！”
郁济屿狂点头！我娘最坏了！
“我理解你的！因为我有个嘴巴特别损的弟弟。”说着，郁济岚一指郁济岂。
“郁济岚！”刚坐到饭桌前的郁济岂立刻站了起来，也只是站了起来。
郁济岚立马抱头，“我错了，我错了，你不要打我，我会哭的！”
“……”郁济岂气，你就演吧！我就静静看着你演！一屁股又坐回去，我看你怎么演，毫不客气的一口红烧肉塞进口中，狠狠咬下去，又猛地想起长者还未动筷，自己此举甚是不礼貌，尴尬的望向成珉。
成珉却似没看见，扭过脖子专心照顾郁济屿吃饭，自己全无要动筷子的意思。
而郁济屿一脸的受宠若惊，母亲一贯严格，自幼便教育他自食其力，郁济屿两岁开始就基本上完全靠自己吃饭了，母亲虽会夹菜，但照顾的不多。
郁济岚瞧着成珉，心中暗笑，觉得有趣。
成珉转回脖子，打算为郁济屿夹菜，忽地看见郁济岚和郁济岂都看着他，面上一愣，“吃饭啊，我脸上有菜？”
“不，有肉。”郁济岚笑开了花，又夹了一块红烧肉到郁济岂碗里，自顾自开始吃东西。别客气别客气，人家饿着肚子照顾小朋友去了，委婉的叫你别客气，你再客气，就实在是客气的太过客气了。
郁济岂本是不放心，瞧见姐姐动了，自己才缓缓动手。
“夫人。”正吃饭，外间传来声音。
“我去看看。”成珉站起身。
郁济岚跟着扭头就想去看，哟，什么事儿，还不能直接通报的？
成珉路过时手在她的小脑袋上按了一下，就你什么都想知道，才给自己惹一身骚。
成珉出去，“有什么我现在就需要知道的吗？”
“齐使甘叔群忽至王都乌凌。夷则大人临走时吩咐，齐使臣和混夷使臣的消息都要立刻报与您。”
“知道了。”虽同在一个院子里生活，但分属不同，诡蝶的事情很少会报给她，墨夷则只会有选择的告诉她需要她知道的信息。夷则认为这是一条需要我知道的消息，甘叔群到乌凌，到底是什么意思？
早上，郁承礼已然通报朝臣册立东宫的消息。
齐国若要册立东宫，必然是又要祭天又要占卜选择良辰吉日。可乌弋这“野蛮人”的国度册封东宫，不过是一纸诏书通报朝臣，拜祭宗庙，最后视皇帝陛的心情，决定要不要摆开宴饮。要知道郁承礼晋为太子时，不过是他老爹寄了封加盖王印的手书回乌凌，郁承礼自己在朝中发了个邸报就算成为了太子。除了称呼，衣食住行都未有改变。
可这身份的变化，在他国人严重可就是天差地别了。
这甘叔群，该不会是为了郁济崇的册封仪式吧？
“济岂。”成珉回到房中。
“成姨有何吩咐？”郁济岂抬起脸放下筷子。
“三日后，你大哥册封东宫，你是要去的吧？”成珉问。
“王子们都要去吧？可是我要我照看屿儿？”郁济岂问。
“他自己会照看自己的。可别小瞧你弟弟。”成珉笑，“你可知你娘亲与我都是齐国人？你父王的母亲也是齐国人。”
“嗯，我知道啊。”
“成姨。”郁济岚突然开口，面色微寒。你不可以利用我弟弟。
成珉看到郁济岚的面色，心下立刻明白，墨羽不但在教郁济岚武功，而且把她们是齐国碟探的事情也一并告诉郁济岚了。
“怎么了？”郁济岂有点迷茫看姐姐。
“岚儿，你且听着，我晚些单独与你谈。”成珉说，“济岂，你可知你父王对待齐国的国策？”
“和平友好？”郁济岂不知道。
“和平友好都是有前提的。”成珉说，“前提是，对方也怀着和平友好的态度。你父王虽然与齐一贯亲近，但向来以乌弋的利益为先。你大哥的母亲虽然是混夷人，他更亲近混夷，但他为人方正，也当以乌弋的利益为先。”
“我也将效仿父兄。”
“若有人想要侵蚀乌弋的立国之本，你父兄碍于身份不方便反驳，你可愿替他们分忧，当然这可能会让你受些苦。”成珉说。
“自然愿意。能为父兄分忧，我甚是欣喜。”郁济岂说。
“郁济崇册封仪式极有可能有齐国使臣来捣乱，你多观察你父兄的脸色，见机行事。你平日最是懂礼仪识大体，这次怕是要失礼人前了。只是如果你不去做，我就只能让屿儿去抽人家的脸了。”成珉说。
“我，我知道了。”郁济岂听不懂的成珉的话，“成姨觉得，齐国来使要在大哥册封仪式上打我父兄的脸吗？”
“我猜有人想问你们郁家的鼎重几斤几钱了。”
“齐国不是友邦吗？真的会如此猖狂？”郁济岂惊讶。
“齐国是友邦，可友邦里有千万人口，不是每一个都是心怀善意，团结友爱的。”成珉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