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出生在70年代山东潍坊的农村,儿时物质贫乏,但是却有那么多的欢乐。冬天是最舒服的时候,因为没有农活可干,可以痛快的玩耍。
过年是最期盼的日子,既有新衣服穿,还有好吃的和压岁钱。因为我是家里的老大,平时的衣服都是亲戚家孩子小了不能穿的,而妹妹只能捡我不能穿的衣服。
过年的时候不知道是为了面子,还是为了让我们开心,无论怎样父母都要给我们买身新衣服穿的。所以一放寒假就忍不住天天问父母,还有几天就过年了,一天一天的盼啊盼。
而父母依旧是忙碌的,打扫卫生,准备吃的用的。我们也力所能及的干点活,譬如擦窗户和门上的玻璃。一般用布是擦不干净的,最后都是用手擦,两边对着一块擦,最后擦的亮亮的。
父亲买来写春联的红纸,根据家里的情况,割成大大小小的几份。然后我就拿着去屋后伯父家了,他们爷三个都当老师,伯父和二哥写字漂亮。
最开始的时候是伯父写,后来伯父身体不好了,换成二哥写。二哥在桌子上铺平春联纸,我都是在旁边羡慕的看着。
等二哥写完,我便小心翼翼的拿着,到另一间屋子,晾到桌子上,床上,地上。闻着墨香,看着红红的春联,大人孩子都是一片欢喜,不一会红彤彤的春联就铺满了屋子。
开始时只有我自己等着拿春联,后来妹妹长大了也加入其中,再后来侄女,侄子,人越来越多,我就不掺和了。
晾干了拿回家,等到年底,母亲打好了面浆糊,就开始贴对联了。我还没上学的时候,是我和父亲贴。等我认识了字,就换成我和妹妹贴了。
如今伯父和二哥已经故去,春联直接买写好的,虽然省心省力,然而贴春联的时候心里却是空落落的。
贴春联,祭祖坟,母亲忙着蒸馒头,糖夹子,鱼馒头,父亲忙着买菜,买肉,饼干点心和花生瓜子糖果。腊月还有来爆玉米花的,母亲给点零钱,我和妹妹就乐颠颠的去了。
空气里弥漫着爆玉米花的香味,设备的爆炸声,还有孩子的欢笑声。随着鞭炮声,年终于来到。开始时总是兴奋的睡不着,后来困的不行了才能睡觉。
早上大人一吆喝,立马就起床,穿新衣服,吃罢水饺,就开始跟着父亲到处去拜年。新衣服的口袋要大大的,装的糖果和花生瓜子多啊。装满了回去找个地方藏起来,然后继续拜年。
初一拜完年,初二开始走亲戚,或者招待亲戚,收压岁钱。最喜欢跟着父亲走亲戚,因为亲戚家有好吃的,还有压岁钱,而自己家里的肉菜馒头是舍不得吃的,留着招待客人。
招待客人,女人和孩子是不能上桌子的。我只能眼巴巴的等父亲陪他们吃喝完毕,剩下来的,才是我和母亲的。那时候的肉剩不了几块,剩的蔬菜比较多,现在正好相反,盘子里剩的都是肉,青菜吃的光光的。而当时那仅有的几块肉,母亲也是舍不得吃的,留给我们吃。
也只有过年才能吃几顿馒头,平时是没得吃,有窝头和煎饼吃饱就不错了。母亲说她们小的时候,窝头和煎饼都没得吃。整天挖空心思到处找吃的,天天饿的头昏眼花。
而姥姥平时省吃俭用,过年的时候总能攒一小缸麦子,四姨和母亲年前就去磨面。那时没有电磨,只能用人力推磨。
而到过年时,大家都用磨,所以只能白天黑夜不停的干,啥时候轮着就啥时候推。母亲记得和四姨,推着推着磨就睡着了。
因为磨面特别费事,要反复磨十几遍,那得转多少圈啊。俗话说,馍馍好吃,磨难挨,就说的人工推磨的难。
好在后来不用人工磨面了,日子越来越好,父亲组织村里弄起了秧歌队,高跷队,舞龙队,过年更多了一份精彩。
儿子这一代因为回老家过年,和哥哥忙着玩雪,放鞭炮,总是玩的不亦乐乎。然而等到了儿子的孩子那一代,大家已经不再回农村,过年就少了很多年味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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