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是他行军打仗时,捡来的一个女人。闻人桎策马蹦腾,看中一只蹦跑的兔子,目光凌冽,手中的箭一触即发。一团粉色的倩影不知道从哪里蹿出来的,似乎是想护住那一只兔子。惊弓之箭,没有射中兔子。她却背部受了一箭。兔子早逃窜了。
闻人桎赶紧下马,抱住她,轻声询问“姑娘,你还好吗?”她虚弱的看他一眼,便昏睡了过去。随军们看着他带着她上了马,回了营地。请来军医为她看伤情。闻人桎看着躺在病床上的她,她紧闭的眼眸,温柔似水。冰肌玉骨,腕如凝脂雪。
他好像心为之一颤。他是这天下的王。有什么是他得不到的东西呢。他看中的东西就一定是他的。何况是这近在咫尺的美人儿。美人在怀,哪有不爱的道理。
她醒了。软弱无助的看着他。他很受用。何况在这行军打仗的三月里,他都没有见到温柔女人了。军营里全是糙汉子。他真的有些动情了。
闻人桎握住她的手,小心翼翼的安慰她“你别怕,我不会害你的。”
她眼眸低垂从他手中抽出手,头低的更低了,恨不得埋进被子里去。脸一下就红了。这看在他闻人桎的眼里,就是美人巧笑倩兮,甚是撩人。
闻人桎看着她,深情温柔的说,“本王不会害你的,跟了本王,本王不会亏待你的。”他掀开被褥,解了她的衣襟……她没有任何的反抗和言语。她始终性子淡如水,脸上还是柔弱害怕的样子。
春宵苦短……灯火烛光燃尽……
第二天一早。闻人桎英姿飒爽站在军令台上,不顾众军反对,毅然决然要在回程的路上带她走。他们质疑她恐怕是敌军派来的细作。
他说,她是一个柔弱的女子,怎会是细作。何况她好似一个哑女,不会言语。哪里会是细作。
一个将士气不过,找他理论。他当机立断挥舞刀剑立即飞跃而起斩掉了该将士的咽喉。一刀毙命,血花四溅。
他厉声喝到,“本王想要得到的东西,不管一座城池还是一个女人,挡我者亡!”
他把她带回了宫里,小心呵护着。特意给她修建了一座阁楼。宫里的明争暗斗他不是不知。他担心她是一个哑女,性子又软。怕她受人欺负。他不准别的宫苑的人去探访她。他想把她藏起来,好好呵护好好爱。
宫里的人,自是眼红得很。他也怕她闷,给他送来进贡的鹦鹉解闷。他把进贡的好玩意都给送到她阁楼里来。
窗外月色朦胧,闻人桎问她,“可恨孤把你锁在这深院里。”她挂着淡淡笑,对她摇摇头。眼里却充满温柔的看着他。好似很理解他似的。
闻人桎很欣慰。他后宫里的妃嫔一个个聒噪死了。有些不过是他当王爷时为了上位,不得不接受的官姻亲,有些是与部落公主的联姻。总之很少有他看得上的,又甚是欢喜的。他们不过是他的附属品。她们一个个都在算计着,要怎么为自己的家族利益在自己耳边扇枕边风。他很累。在朝堂上接受阿谀奉承的话算了,回到后宫里还要接受自己爱妃那假意式关怀。从他这套的自己决议的话,揣摩自己的心思,然后在告诉给自己的父兄。这里每个人都聒噪,都在忙着算计。
她不会啊。她也不吵。就静静得听他说他的为皇族人之苦。配着他讲的,她在报以痛惜或喜悦或悲伤的表情。这么多年,他好似找到了一个知己。他告诉她,她的难处与苦楚,她也不会说出去。
很好啊,这么多年了,他闻人桎终于找到了一个聆听者。对了,她好像还没有名字。正好尚宫局的人要给她准备册封之理。闻人桎看今夜月色皎洁,对她说,“以后你就叫月儿吧。”她笑盈盈对他点点头,表示她很喜欢这个名字。
月儿,月儿。愿你如这月色般皎洁,透明清澈。于黑夜中做不灭的灯火,与孤同行。
他以为月儿是上天次赐给他的礼物。每次他在朝堂上的忧心烦心,上她那一座,喝上一盏她沏的梅花茶,便忧思全解。却不知,这是他在自己身边埋下了一颗苦果。
有一天,闻人桎看见月儿在庭院的石凳上写诗。他喜悦的惊叹道,“月儿,原来你识得字啊。”
月儿眼里闪过慌张的神色,不过一闪即逝。他闻人桎没有察觉到什么。反而月儿快速换上另一副神情。顺着闻人桎伸出的手,温柔可人的站起来整个人侧身埋进他的怀里。他轻抚她的头,轻言到“你若是喜欢字画,到时我叫人送来几幅宫里珍藏的字画与你欣赏罢。”月儿抬头,眼眸深情的望向他,似是在跟他道谢,感激不尽的样子。
宫人侍女每日给他汇报的也是,玥嫔每日每夜,不过是在画些我们也不懂的字画。闻人桎一笑置之,你们此等粗鄙之人,怎懂得如此高雅之物。
月儿确实每日每夜在画些别人不懂的东西,她在预谋一个大事件。
他来了,看见她在庭院里的梅树下挖坑。他走上前,心疼的说,“怎么不让宫人们做。”月儿指着身旁一侧的一坛子酒。旁边的侍女忙解释道,“听闻,大王要去征站了,娘娘想把这寒冬里酿制的梅花酒埋在树下,等大王凯旋回来,一起品酒。”他手舞足蹈的说,“好极了。”抢过月儿手里的小铲亲自动起手来。
埋好了酒。闻人桎把工具交与宫人,拿宫人递来的湿帕擦擦手。双手捂住月儿的肩膀,说,“这是孤与爱妃同埋的梅花酒,最晚初春末夏,孤定回来与爱妃同饮此酒。”她微微颔首点头,眼角都藏着笑意。
不知为何,边关来报。他们与喀勒什部落这一战。对方好似他肚子里的蛔虫,了解他的战术,对他的军事排防了如指掌。总能反击他个猝不及防。他闻人桎想,这回由不得他。他要亲自出征,不然这天下人真还以为他这英勇猛如虎的战绩,真是虚的!一个小小的部落也敢跟他叫板,叫他不踏破咯勒什这个穷乡僻壤!
他出征了。她站在高高的城墙上,看着他出征。她脸上依旧挂着那种淡淡的笑,却不知在她眼角里还藏着一丝狡黠。骁勇好战的闻人桎也骑在马背上看着他,深情望穿城墙,表示他一定会凯旋归来与她花前月下饮梅花酒,闲语诉情深。
战场上的厮杀,没有人性,只有杀戮,只有成王败寇。他这一次真的低估了喀勒什部落的实力。敌人很了解他,知道他的战术,知道如何反击。
最后一次在大峡谷。他以为可以用地势险峻,以少胜多。他错了,敌人比他更狡猾。最后的厮杀,他仍记得梅花树根下埋的酒。在倒下的那一刻,他闻人桎好像看见了月儿,好像初见的场景又重现了,还是那一抹粉红倩影,让他千丝缭绕……
再次醒来,尸横遍野。那全是他闻人桎的将士,跟随他出生入死的弟兄……
来不及感怀……
闻人桎看见了她最爱的女人,踏着这满地的尸体,缓缓向他驶来。她的眼里充满恨意,怒火中烧,眼光清冷,像是一个身经百战的战士。那是他闻人桎从来没有见过的月儿。
对,其实他根本就不了解这个女人?凭什么信任她,是爱还是她的那副楚楚可怜,惹得他新生怜爱?
她来了,却不是为了救他。
闻人桎还是唤她,“月儿,你来了。”
她目光凶狠,从挽好发髻的青丝上,迅速抽出一把簪子,面无表情的刺向了他的心脏。
他完全没有防备,她连解释的机会都不给他。
闻人桎满口鲜血,掩着最后一口气,瞪直了双眼问她,“为什么?”
她木讷的说,“我是碣可枷部落的公主。”
站在马背上的喀勒什的小王子哈哈大笑,看着她,说“柯珞公主,干得好!!”
干得好不好,她柯珞不知道。她隐约觉得心里一阵剧痛。她不可以疼的,那是她的杀父仇人,她报仇了,不是很开心吗?
她不叫月儿,叫柯珞。她是部落首领的女儿。部落之争。年少的她,眼睁睁看着父兄在闻人桎刀下惨死。
彼时,他闻人桎还是个征战的王爷,为了彰显战功。在占领了柯珞的家乡后。在城墙上相继砍死他父兄,而后没有一丝丝悔恨,竟还接过侍从的酒坛子,饮下一坛酒,仰天长笑。
随侍从躲在暗处的柯珞,看见这一幕。暗暗下决心,他日,一定要亲手刃仇人。
柯珞转而去投奔了父亲的至交,喀勒什部落的首领。
按照安排在闻人桎宫里的探子来报,他们决定把柯珞培养成一个闻人桎心中的红颜知己,打入内部,窃取情报。
既然不能军事取胜,那么一定有捷径可走。这一招险而易胜。
自古英雄难过美人关。古人有言,温柔乡乃英雄豕。
柯珞要报仇,他们要这天下。各取所需。
在一次闻人桎的长久出征战中,她的出现恰到好处。满足了闻人桎作为一个男人的需求。她的纤弱,获得了他的垂怜。
她如愿进入宫中。她的字画不过是为了传递情报。
她回到了宫中。挖出了那坛梅花酒。一个人月下独饮。柯珞觉得心里空空的。
她好像从十四岁开始,眼里就只有复仇了。她从来就没有开心过。
十四岁以后,她所能想起来的愉悦的日子全是闻人桎给的。
她复仇了,杀死了闻人桎。她感觉心空了。是因为复仇心愿已了,了无牵挂了,还是其他的什么。
她不敢往下想了。可笑!她会对一个杀父仇人用情,简直天下人不耻。
她总是要杀了他的。她饮下的梅花酒,让她在漫天的飞雪里,梅花树下,仿佛遇见了另外一个自己,她还是部落公主,有人疼有人爱……她是玥嫔,有人还陪她赏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