坐在去越南的飞机上，窗外都是如浮岛般漂浮的棉花糖，身边是穿着绿色奥黛婀娜走动的越南空姐。
我现在觉得越南女人是被污名化的一个群体。身边的空姐们，以及越南航空飞机上的时尚杂志里，越南女人都有深邃丰润如钟丽缇的五官轮廓，身材窈窕有致，比大陆的流行锥子脸，筷子腿，和磨皮过度的蛇精们，美得更加异域有风情。
但越南新娘在大陆，刻板印象却被锁定成了，贫穷，买来的，农村单身汉为了娶老婆便宜实惠的选择。这真的是很难跟人家辩论的话题，正如我踏上这架飞机之前，也不知道有种东西叫做《西贡党报》，还是中文的。孔子很久之前就教育了大家，夏虫不可语冰。
对于不了解的事物，很容易落入逻辑上的怪圈，我认为这个词就是有这样这样的涵义，且仅仅满足于此，不打算发掘其他语境下的深意。
譬如，在我来之前，就有些人问：“你去越南这个穷国家干嘛？”说的好像，要是人均GDP不高，或者还没有我的收入高，就不值得去探究一样。
按照这个奇妙的逻辑，我倒想问问，比如像曾经红极一时，繁荣富饶的汽车之城底特律，现在却衰败成“鬼城”，那还去不去呢？
扯远了。越南其实有着华人浓浓的血脉深情，这是十分吸引我的地方。特别想做张地图，什么中国流失的传统文化都到那里去了。以我过去老是在东南亚晃荡的旅行经历，可以拍胸脯说，这里就有很多地方，更符合那些婉转悠长的“中国”印象。不过，作为最地道的中国人，非得要去其他国家去寻回自己的传统，也是件悲哀的事情。
我要去的下一站叫会安，是越南南部的古城。看介绍，里面有很多古旧的华人会馆和祠堂。比我所熟悉的那个“中华”，更加“中华”。就像时间忽然定格在了历史旧照片的某一帧，那些绵长琐碎的礼节都还保留着曾经有风有度的模样。就像读《白鹿原》，里面的秦腔，祠堂和族长就很吸引我。天地，社群都有伦常，都有可为和不可为，人还有“脸皮”和“祖宗”，做错了事情是会被打屁股的。你可以说它腐朽，但在我看来，这是最吸引人的部分。
福柯说了，没有永远的控制，也没有永远的自由。自由和控制如一对孪生兄妹，光与影，黑与白，唇齿相依。假如，人失去了敬畏之心，没有可以参照约束的准则，其实比动物更加禽兽。动物比我们更加有灵，一直活在宇宙的自然律里面。而人类呢？欲想使他毁灭，必将使他疯狂。关于这个话题，英国呼啦啦一夜之间公投脱欧，和特朗普离总统宝座只有一步之遥就是很好的地址。希望这只是乌鸦嘴，我对这两个全球历史上的霸主还是十分喜欢的。
但除此之外，我对越南的印象还有杜拉斯《情人》里的那个西贡。法国少女涂着大红色唇膏，方帽子下是细细的雀斑和细瘦平板的身材。在悠长绵延的湄公河畔邂逅了她的中国爱人。想触碰却不被承认的爱欲，和终将别离错过，拉成两条平行线的命运。还有在伦敦一个人看完的《西贡小姐》歌剧。战乱里，俱乐部美丽的越南少女被美国大兵救下，免于凌辱。以为是真爱，但事实上大兵回到美国那个舒适，温馨的中产家庭生活后，早已忘记地球另一端的还在等待的爱人。
文化的碰撞，历史的交融，让这块土地，和这块土地上所孕育的女人们，别具风情。
看到杂志上的越南语，虽然我并不是语言学专家，但是觉得是和法语，英语等极为相近的拉丁语系。飞机上的餐点也是西餐的传统，有前菜，主菜，甜点，还有饭后的茶和咖啡。只不过主菜是中式的，浓墨重彩的烧鱼加米饭，一口下去，还有那么几份上海的味道。
转头看向窗外，云朵已经像洁白的小城堡，悬浮在苍翠的海洋上。我刚刚突然意识到，和它们生命的相遇，也仅仅只有一瞬间。它们会移动，会漂浮，会下落成雨滴，会继续聚集成云的沙漠。无论怎样，在这颗孤独星球上的遇见，只有现在这个，耳边还是飞机上低气压的时刻。
和越南新娘粗暴的被评价一样，假如把云朵和水珠循环往复的生命粗暴地塞在所谓的商业价值里面，我想除了像迪拜这样及其缺水的国家需要好好研究以外，CEO肯定把研究报告一拍桌上：“这种东西有什么价值吗？”
可事实上，老子说了，上善若水，因为极柔，极卑微，才能孕育生命，甚至极有力量，摧毁生命。甚至地球上第一颗生命的诞生，都有可能和一缕水蒸汽有关。宇宙的道，远远大于了商业里的道。不懂得商业的道，看不懂几张报表，市场的脉搏，损失的或许是一单生意，严重的整个公司全军覆没。可是如果人类看不懂宇宙的道义，那么整个一生都会或者盲盲昧昧的无明状态下，没有当下，无论是多少肉体上的快乐，或者账户上的数字翻了好几倍，都喂不饱内心。
这件事情，和越南女人，越南新娘所带来的启发是一样的。屈原一直有把美人譬喻君王的做法。你爱她，对她着迷，她一直有无可比拟的神秘感，长发和肉体会变成这个炎热的夏天你最隐秘躁动的梦境，你会叫她，女人。但新娘这个词，本来就有了这不是我的涵义，再加上越南的刻板印象，嗯。换成法国新娘，或者日本新娘，你的联想出来的画面是不是画风大转？
所以，我这次越南之行的第一课，便是不要相信你的头脑。不然，你会少了很多认识漂亮女人的机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