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逐渐站稳在竹筏上,习惯了轻微晃动的节奏。缓缓漂浮的过程看到了前方传来忽明忽暗的幽光,仿佛嗅到自由明朗的气息,心中也顿时燃起希望之光。我使劲全身力气挥动着竹竿,靠岸之后把连接筏子的绳子栓在临近河边的树干上以防前方不测还有回旋余地。刚走不远只见一条银色的大鱼猛地跳起把竹筏砸的粉碎,吓得我头也不敢回一股脑儿往前狂奔。顺着光源穿过几尺高的杂草,藏匿在某处的虫蚊也不安分起来,纷纷在我暴露皮肤的地方肆意妄为,加快脚步远离这令人恐慌的原始生态。
扒开草丛抬头望去,一条银光闪闪的河流展现在眼前。惊叹之余殊不知后路已被茂密的森林覆盖,我走到河边发现一条条银色鱼类在来回游荡好不快活。就在此时这些银鱼像是收到了某种刺激纷纷蹿起又狠狠落下,整个大地也随即摇晃起来,我感到无比眩晕倒地不起。
阳光从窗户直射进来,我擦了擦额头的虚汗确定是天气的缘故。打开冰箱一口狂饮半瓶冰水,瘫坐在客厅的沙发上正犹豫要不要看一下心理医生。虽说噩梦谁都会遇到,但这种突如其来莫名其妙连续几天,还是接着剧情的噩梦却是首次遇到。回忆起来场景倒是少些恐怖色彩,气氛仍旧空旷萧瑟,这是一股直达内心深处苍凉无助的感觉,看来今晚睡前需要吃些安定精神的药物方能早日摆脱迷离不堪的梦境。
由于昨夜下车之前就跟周雄说过最近要忙于工作方面的事情,暂时就不再参与影片拍摄计划,所以一整天都没接到他的任何消息。我想大概这家伙也正在家一筹莫展的对昨晚的车祸耿耿于怀,毕竟小龙能不能准备拿出一笔可观的投资费用仍说不定。不过这些繁杂之事我已没有精力过于关心,不知是不是最近生活和工作压力巨大才导致这一系列精神焕散。
刚过午后时楼下一层因有新店开张,举办着一轮轮引人瞩目的大型表演节目。等我过去时,台上的舞蹈已经谢幕,随即而来的是节目的最大高潮——由当地著名的魔术师分发小礼品。我在人山人海之外的高低上,大概能看到魔术师先是娴熟表演几把简单的扑克由无变出的小把戏。又从黑色桌面上拿出几个白色手帕不断挥动以示空无,只见那人表情神采飞扬连续变出五六只白色飞鸽在窜出空中,台下响起热烈掌声以表震撼。然后只见魔术师不紧不慢的从桌内拿出一个红色盒子,拉开向四面八方展示里面的空荡,平日那些看起来晕头转向马马虎虎的众人此时智商也已瞬间爆表。在台前疯狂拥挤,导致整个舞台不停摇晃,在后台抽烟休息的主持人明显坐不住了,连忙出来发生控制现场,但效果并不显著。随着后面人群不断涌入,时刻会有不可预见的危险发生,主持人急中生智对着话筒大喊一声:“再往前挤就不发礼品!”话音刚落、台下鸦雀无声整齐有序。
我心想这到底是什么价值不菲的礼品,值得这么多男女老少热情高涨蜂拥而来。魔术师在平稳后的舞台上继续表演,他把红色盒子拉开让大家确认里面空无一物,地下张大嘴巴的围观群众自然不知道这种简单的隔层道具。魔术师对关着的盒子吹了口气,又紧接着张开右手五指对其施加魔法,在缓缓拉开过程中在场所有人都屏住呼吸做好最佳姿势跳跃。盒子拉开里面仍然空的,魔术师假装慌张的反复察看,确认失败后挠头尴尬对大家傻笑。台下的人一开始有点费解,但愣了一下又相互会心一笑。
魔术师关上盒子又做了刚才同样的动作,猛地拉开里面好像装有红色的包装。随着魔术师向空中不断的抛洒着红色包装袋的小礼品,整个活动达到高潮,方圆几十米也人声鼎沸。主持人宣布节目到此结束,各位请来店里质询购买优惠多多,而此时人群早已散开,我便好奇走近一看,原来是家母婴店。看来和我毫无关联随即转身离去,一不小心撞上了正低头玩游戏的男子。
男子哎呦一声晃晃悠悠摸着额头,露出一幅极其痛苦的表情。我看到这人的面貌似曾相识顿时吓得连忙逃跑,被那人立马抓到。我心中大叫:“不好啦,这家伙就是前段时间被我退车的那人,今天又这么个方式遇到非得坑我一笔巨款不可。”
我立刻道歉起来,没想到那人指着我露出惊讶神情说:“原来是你啊!跑什么呀,我又不会吃了你!”
然后我们在一旁抽烟聊天,原来这家伙上次被我退车后紧接着又被其他人举报,最后因涉嫌信息诈骗被强制拘留,不过因各种关系关了几天花了不少钱就恢复自由。看我全程惊讶的表情,他最后又解释道,父母突然的重病让他重新找回自我。现在他一家工厂做销售业务,算是过上正常生活。我点了点头,虽然想替那些受害者骂他几句、甚至再匿名举报让他回到高墙内继续接受惩罚,但是以我微弱的力量是不可能实现的。
“你怎么不继续卖车了?”我问道。
“上次你小子走运,我们全款退给了你,以后就没这样机会了。”
“想多了吧!谁他妈还去买。”说完我们像两个傻子一样相视而笑,然后这家伙便因事快步离开。几片叶子从面前飘落,忽然内心油然而生一股难以形容的落寞之感,我为什么突然感到十分难受呢?这个答案恐怕一时寻觅不到。
我低头看了一下手中攥着的卡片,这是刚才那人得知我工作无望,给我介绍一份最近临时工作的招聘负责人。不知道我和这人先前已经有了比较大的矛盾隔阂,还那么的贴心对我帮助。只记得他无意间说了这么一句话:“还好你把车给我退了,其实也间接的帮我一把。”剩下的疑问我没敢追问,毕竟我独自在外势利单薄,万一牵扯上某些危险的事情,性命难保不说,源源不断的威胁纠缠在所难免。
就这样浑浑噩噩的一天即将过去,在临近傍晚之时,一条短信彻底把我打入地下冷宫无法动弹。我的工作彻底无望,最近几天得以强迫开心的日子也彻底崩盘。本来饥肠辘辘的身体变得胃口闭合,对街边散发香气的食物毫无兴致。心情跌落幽深的谷底,来自四周悲凉的情绪涌动在全身难以驱除。我在街道的尽头停下,面对着眼前大片荒芜草地,上面盘旋着几只富有生命力的飞虫,我在想:无论如何,生活还需坚强的活下去。
转身离开朝亮着红色招牌的药店走去,这是我少有几次的光顾这类的店铺,里面灯光通亮稍显冷清,几个年轻女孩围在一起有说有笑。我迈着僵硬的步伐踏入店内,一排排各色药盒包装在视线中恍惚闪烁,这时一位笑容可掬气质优雅的女孩走到面前主动询问。我把最近精神不佳睡眠不稳等等的原因讲述后,她给拿了一个小瓶递给我,并嘱咐什么时段该怎么吃,我交钱之后对她回复微笑随即离开。
这天我服药后便早早入睡,半夜三更曾不知为何醒来一次,那已是凌晨一点,远方的小镇仍是灯火通明。我起身洗了下脸喝几口冰水,继续躺下入睡,闭眼之前房顶上突然浮现下那个药店女孩的柔美面容,我的嘴角也自然勾勒好久不见的笑意。
大地震动几分钟后停止,河水恢复正常流动。我看得美丽的银鱼非常入神,平生第一次遇到如此多娇的鱼类,哪怕这世间厨艺最精湛的人见到它,或许也不会忍心把他端上餐桌供众人享用吧!一只手拍在我的左肩,我瞬间毛骨悚然,大脑飞快转动拿出几套解决此人的方案。
方案一:如果对方左手拍我的话,我右手抓住对方的手腕,躬身左手拉着肱二头肌猛地向前来个过肩摔。
方案二:如果对方右手的话,我依然右手抓住对方的手腕,躬身左手迅速弯曲四十五度,使出全力用胳膊肘狠狠攻击对方的腹部。
待我准备做出反应时,一个似曾相识的声音传来:“你一个人在这干嘛呢?”我转过头全身放松,原来是药店小妹。
“我早就来这个地方了,你怎么也在这了。”我不解问道。
“刚才地震了,我就从家里逃出来啦!”她说完用手整理了下长发,白皙的脸庞在银鱼反射月光的照耀下显得格外动人。
“你叫什么名字啊!”我问。
“哎呀,最不喜欢别人问我名字了。”
“怎么了,很拗口吗?”
“倒不是啦,讲出来不是很好听。”
“说一下嘛,我倒是有点好奇。额……倒不是嘲笑你的意思。”
她笑了笑说:“我叫满月。”